翌日清晨。

  安南钢铁厂的家属楼,窗户外面飘起了雪花。

  温玲从床上起来,把被子往身上一裹,对着挨着床的窗玻璃,用力哈出一口气。

  然后用手心擦了擦,外面的景象依旧是很模糊。

  杨锦文身上的被子全被她拽走了,忍不住一哆嗦。

  温玲转过身,猛地扑在他的身上。

  杨锦文感觉到胸口的柔软,身体一热。

  温玲对着他的脸,轻轻哈出一口气:“你醒了?”

  “外面下雪了吗?”

  “嗯,今年第一场雪,下午咱们去外面逛一逛?”

  杨锦文微微摇头:“不去。”

  “为啥啊?”

  “腰疼啊。”

  “屁。”温玲眉眼一挑,咯咯地笑着:“我怎么觉得这和你脑子想的完全相反。”

  “诶……”

  杨锦文只感觉她手心一片冰凉,就像碰到了冰块,但身上却是一片燥热:“别闹。”

  温玲眯眼盯着他:“你对我腻了?”

  “没有,怎么会。”

  这是一个致命的问题,杨锦文脑子里立即升起了警报。

  温玲伸手指着他的脸:“双重肯定,就是否定!

  你告诉我,你和我订婚之前,谈了几个女朋友?我们坦诚相见,你尽管说实话,我绝对不生气。”

  “没有,一个都没有。”

  杨锦文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似的,这他娘的要是说出去,这一辈子都别想好过。

  就算是将来八十岁,当着儿孙满堂,温玲也会翻旧账。

  但凡发生过关系的热恋男女,男的一直避讳问女方这个问题,女方是百分之九十九会问男的。

  男人和女人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物种,就拿出轨这事儿来说。

  男人如果发现妻子出轨,第一句话是:“你和他上床了?”

  女人如果发现老公出轨,第一句话是:“你爱不爱她?”

  面对温玲的质疑,杨锦文不假思索地道:“我是初男,我爱说实话。”

  “滚!”温玲鼓起嘴,脸颊掬了两个浅浅的酒窝,她翻了一个白眼:“你不老实。”

  “真的。”杨锦文求生欲拉满了。

  “你爸那么多红颜知己,这些个阿姨就没女儿?”

  “我去人家家里蹭饭,人家恨不得马上撵我走,怎么可能看上我?”

  “万一有喜欢你的呢?”

  这个问题击中了杨锦文的回忆,确实有那么几个阿姨的女儿,趁着阿姨做饭的间隙,把他关在房间里,要他帮忙补课,要么是给他补课。

  最凶险的一次是在少年宫,几个大姐姐把少年时期的杨锦文堵住在男厕所,要求他必须在她们这群人中,选一个当笔友。

  那个时候,不说谈恋爱,以笔友当幌子,最后发展成bi友。

  字写的好看、有一定文学功底的、再加上脸长的好看的,那是不缺女孩子喜欢的。

  见杨锦文犹豫,温玲脸上的酒窝越陷越深,卡姿兰大眼眯成了一条细缝,像是随时捕猎的母狮,爪子都已经抬起来了。

  就在这时候,敲门声响起。

  “谁啊这么早?”杨锦文不满的嘀咕一声,心里将敲门人感谢了八百遍。

  但温玲死死压着他的胸膛,不让他起来。

  “老实交代,你交了多少个女朋友?姿势玩的这么熟,老娘他妈的亏了。”

  “真没有。”

  “真的?”

  “千真万确!”

  这时候,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滚吧。”

  温玲挥了挥手,仰面趴在床上,在棉被里滚了又滚,哀嚎着:“亏了啊,亏了,遇到你之前,我怎么就不谈一场恋爱呢?”

  杨锦文穿好衣服,打开卧室房门,身体抖了抖,跑去门后,看了一眼猫眼,却没看见人。

  “谁啊?”

  这时,一张苍老的脸出现在猫眼里,还戴着一个类似解放帽的帽子。

  “爷?”杨锦文赶紧把门打开,看见爷爷和奶奶站在门外。

  除了他俩之外,还有穿着棉袄的燕子。

  三个人肩膀上都落着雪粒子。

  “奶奶,你们怎么来了?”

  “你爸打电话回来,说你从省城放假回来了,免得你来乡下找我们,我们就直接来了。”奶奶笑着拍了拍燕子的肩膀:“再说,燕子没进过城,我们带她来见见世面。”

  燕子怯生生地望着杨锦文:“哥。”

  “冷不?快进屋。”杨锦文把他们让进来。

  燕子很拘束,大眼睛扑棱扑棱地眨着。

  她看着贴着马赛克瓷砖的地板,犹豫道:“哥,我鞋子脏……”

  “没关系的。”杨锦文接过爷爷手里提着的东西。

  爷爷笑道:“这是燕子妈给你的,一只老母鸡、一篮子鸡蛋。”

  杨锦文仔细看了看燕子,她身上穿着崭新的花棉袄,鞋子虽然脏,但很厚实,而且她脸还稍稍胖了一些。

  燕子妈经历了事儿,确实是说到做到,对燕子不像以前那么苛刻了。

  爷爷奶奶一进屋,放下东西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望向杨锦文母亲的遗像。

  奶奶走上前,用手摸了摸遗像,喃喃道:“苏兰啊,我和你爸来了。”

  爷爷叹了一口气,紧抿着嘴。

  老两口每次来城里,都会在遗像前招呼一声,就像她依旧是这个家的主人。

  奶奶挽起袖子:“好了,我做饭去了。”

  爷爷招呼燕子:“燕子,别站着,城里和咱们乡下没啥区别的,就是楼高一些,人多一些。”

  燕子摇头:“好多东西我都没见过呢,那楼也太高了,我脖子都望酸了。”

  杨锦文笑道:“你长大了,也会在城里生活的。”

  “哥,我一定努力读书的。”

  “那就好。”

  这时候,卧室的门打开,温玲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伸展双臂,打了一个哈欠,才睁开眼。

  猛然看见奶奶和燕子,吓得马上退回卧室,把门关上。

  奶奶笑眯眯地道:“温玲在呢。”

  她只是瞄了一眼,便知道自己以后的重孙不缺口粮。

  有福气啊。

  几秒钟后,温玲再把门打开,身上披了一件外套:“奶奶,你们怎么来了?我刚才……”

  “我来看看你们,你爷爷也来了。”

  温玲转身一瞧,看见爷爷伸手取下杨锦文母亲的遗像,用手帕擦着上面的灰尘,还一边嘀咕着:“你俩父子都不在家,这相框都落了灰尘。苏兰啊,你可别怪他们啊……”

  杨锦文道:“奶,咱们出去吃吧?”

  “出去吃啥,我从乡下带的菜,我给温玲儿炖一锅鸡汤。”

  燕子挽着袖子:“奶奶,我帮您。”

  温玲也道:“我也来吧。”

  中午的时候,窗户外面的雪越下越大。

  靠着窗户的饭桌上,放着一个烧煤的小火炉,爷爷从厨房端来砂锅,放在火炉上。

  锅里热气滚滚,鸡汤金黄。

  奶奶端着盛蔬菜的篮子,笑道:“玲儿,要说熬鸡汤,还是小文他妈妈熬的最好,小文小时候,年夜饭都是他妈妈做的,那才是绝活。”

  “奶奶熬的也好喝。”温玲拍着马屁,她当然知道杨锦文母亲肯定不简单。

  杨大川这样人都能被她拿捏的死死的,而且她去世后,杨大川万花丛中穿,依旧对她念念不忘,肯定是有过人之处的。

  再一看这老两口对杨锦文母亲的态度,那更加深了温玲对这个已经去世婆婆的印象。

  她猛然惊醒,以后和杨锦文结婚后,千万别触摸到对方的痛楚,杨锦文的痛楚无疑是他过世的母亲。

  温玲瞧瞧了杨锦文的侧脸,就他身上那件深绿色的高领毛衣,穿的起线了,他都没舍得扔,每年冬天都会穿在身上。

  而且,她在杨大川身上也同样见到过、穿着起线了的毛衣。

  她不知道的是,杨锦文母亲在去世之前,把两父子一辈子要穿的毛衣都织好了。

  杨锦文清楚地记得,母亲在病痛中,等他们父子俩睡着了后,开着台灯,在床头一手一手的穿毛衣。

  因为她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时间来不及了。

  她必须给这两父子留下点什么,哪怕是自己亲手织的毛衣,不要让他们冷着了。

  那个时候,杨锦文经常被母亲的咳嗽声惊醒。

  他睡在母亲的身边,杨大川睡在床尾。

  两个人都没睡着,躺在被窝里,望着台灯下那张苍白的脸。

  这时候,杨锦文看见温玲正望着自己,笑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温玲转过脸,看向燕子:“燕子,吃完饭,姐姐带去你逛商场,给你买衣服好不好?”

  燕子摇头:“我有衣服,我想去新华书店,爷爷奶奶过年给压岁钱,妈妈还给我了,我想去买字典。”

  “好,那就去买书。”

  “嗯,我要多看书,我以后想当作家。”

  温玲好奇:“那你写什么呢?”

  “就写警察故事,把哥写进里,爷爷说哥抓坏人很厉害。”

  “那好啊。”杨锦文给她碗里夹着鸡肉:“哥到时给你提供素材。”

  温玲拍着胸脯:“别听你哥的,你哥破案子只凭灵感,姐姐我是法医,我们是讲证据的。”

  “证据是什么?”

  “证据就是你哥口口声声说,以前没谈过恋爱,但是我从他书架里找出一摞笔友的来信。

  这就证明他撒谎了,这些笔友的信,就是证据!

  这些信送去检察院,法院就能判决你哥无期徒刑,一辈子都被我捏在手心里。”

  温玲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在空中捏了捏。

  杨锦文心里一惊,后背发凉,祈祷着藏在衣柜上面的信没有被温玲翻出来。

  那些信可是何晴当年写给他的。

  何晴是谁?

  张书记张春霞的女儿,现在是杨锦文异父异母的姐。

  当初,在少年宫逼迫他的,就是大姐头何晴。

  这件事情杨锦文一直藏在心里,谁也不敢说。

  何晴也从来没提过,毕竟年少时,谁没懵懂过。
为更好的阅读体验,本站章节内容基于百度转码进行转码展示,如有问题请您到源站阅读, 转码声明
久久小说网邀请您进入最专业的小说搜索网站阅读说好的保卫科干事,你破什么案?,说好的保卫科干事,你破什么案?最新章节,说好的保卫科干事,你破什么案? 平板电子书!
可以使用回车、←→快捷键阅读
本站根据您的指令搜索各大小说站得到的链接列表,与本站立场无关
如果版权人认为在本站放置您的作品有损您的利益,请发邮件至,本站确认后将会立即删除。
Copyright©2018 久久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