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府的书房内,烛火摇曳。

  《雪夜访戴图》已挂在了东面的墙上,萧景玄负手立在画前,久久凝视。沈青澜将新沏的茶轻轻放在案几上,也看向那幅画。

  “乘兴而行,兴尽而返。”她低声念着画上的题诗,“卫国公夫人这话,看似劝殿下忍耐,实则是在提醒——要等待最合适的时机,一击必中。”

  萧景玄转身,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影子:“是啊。崔家百年底蕴,最懂得‘时机’二字的分量。他们肯赠这幅画,便是认可了我们的路,只是提醒莫要操之过急。”

  他走到案前,展开一张京城舆图:“李宗年三日后抵京。按照行程,他应该会先递折子请见父皇,然后拜访几位故旧。卫国公府是其一,我猜他还会去拜会恩师——礼部尚书周延年。”

  沈青澜的目光落在舆图上标注的几个位置:“周尚书是清流领袖,门生故吏遍布朝野。若能得到他的支持,江南整顿之事便有了朝堂上的呼应。”

  “不止如此。”萧景玄的手指划过江南各州,“李宗年这次回京,带的绝不只是账册。他这人做事向来缜密,必定掌握了更关键的证据。只是这些证据太过敏感,他不敢轻易示人。”

  “殿下是担心……证据会引来杀身之祸?”

  “不是担心,是必然。”萧景玄眼神锐利,“齐王和李皇后不会坐视江南的财路被彻底斩断。李宗年抵京之日,便是危险开始之时。”

  沈青澜心中一紧:“那是否需要加派人手保护?”

  “我已经安排了。”萧景玄道,“不过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真正的危险,往往来自最意想不到的地方。”

  他顿了顿,看向沈青澜:“还有一件事。凤仪宫今日传出消息,三日后李皇后要在御花园设宴,邀请各府诰命赏花。”

  沈青澜微微一怔:“靖王府并无诰命……”

  “帖子是下给你的。”萧景玄的声音沉了下来,“指明要请‘靖王府沈长史’。”

  室内一时寂静。沈青澜很快明白了其中的深意——这是李皇后的试探,也是挑衅。她一个无品无阶的长史,却收到皇后亲自设宴的邀请,这本身就是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

  “你若不赴宴,便是失礼;若赴宴,便是自认身份。”萧景玄的眉头蹙起,“好一招阳谋。”

  沈青澜沉默片刻,忽然笑了:“殿下,青澜为何不能赴宴?”

  “嗯?”

  “皇后娘娘设宴赏花,邀请各府诰命。青澜虽无诰命,却也是靖王府长史,是朝廷认可的官员。”她从容道,“官员应皇后之邀赴宴,有何不可?至于身份——青澜从来只是沈青澜,父亲的女儿,殿下的属臣,无需他人认可,亦无需自认什么。”

  萧景玄看着她平静而坚定的神情,眼中的忧虑渐渐化为欣赏:“说得好。只是宴无好宴,你要小心应对。”

  “青澜明白。”她点头,“正好,我也很想见见这位李皇后。”

  这些年来,淑妃冤案如一根刺扎在她心中。虽然所有证据都指向李皇后,但她从未真正与这位后宫之主交锋过。这次宴席,或许是个机会。

  “我会让秦妈妈随你入宫。”萧景玄道,“她在宫中多年,熟悉各宫人事,能提点你一二。”

  “谢殿下。”

  萧景玄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夜风带着凉意涌入,吹动烛火摇曳。远处传来更鼓声,已是亥时。

  “青澜,”他忽然道,“若有一天,你我必须直面李皇后和齐王,你可会害怕?”

  沈青澜走到他身侧,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怕。但有些事,怕也要做。”

  就像当年沈家蒙冤,她怕过;初入宫为奴,她也怕过。但怕不能改变任何事,唯有前行。

  萧景玄侧头看她,月光洒在她脸上,映出清丽而坚毅的轮廓。这个女子,从罪臣之女走到今天,每一步都浸透着血泪,却从未丢失本心。

  “我母妃的事,”他缓缓开口,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低沉,“这些年我查到的越多,越觉得心惊。那不是一时兴起的陷害,而是精心布置多年的局。”

  沈青澜静静听着。

  “母妃出身寒微,却得太傅教导,才学过人。入宫后深得父皇宠爱,也因此遭人嫉恨。”萧景玄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痛楚,“她怀我时,就曾被人下过毒,幸而发现得早。后来我出生,宫中流言四起,说我有‘帝王之相’……”

  他顿了顿:“那些年,李皇后还是贵妃。她表面上对母妃亲厚,背地里却步步紧逼。最终,她利用母妃与一位故交的书信往来,构陷母妃私通外臣、干涉朝政。那些信件是伪造的,笔迹却模仿得惟妙惟肖。”

  沈青澜心中一动:“笔迹?”

  “是。”萧景玄看向她,“这也是我最初注意到你的原因之一。你能模仿百家笔迹,那么当年伪造信件的人,或许也有这样的本事。”

  沈青澜倒吸一口凉气。如果真是如此,那李皇后身边的能人,恐怕比她想象的更多。

  “父皇盛怒之下,将母妃打入冷宫。我去求情,跪在御书房外两天两夜,最后晕倒在雪地里。”萧景玄闭上眼,仿佛还能感受到当年的刺骨寒冷,“母妃在冷宫中郁郁而终,临终前只对我说了一句话——‘活下去,但要清清白白地活’。”

  这句话,他记了十几年。

  “所以殿下这些年韬光养晦,既是为了积蓄力量,也是为了……”沈青澜轻声问,“查清真相?”

  “是为了让该付出代价的人付出代价。”萧景玄睁开眼,眼中寒光如刃,“也是为了还母妃一个清白。我不只要复仇,还要让天下人知道,我母妃从未做过那些事。”

  沈青澜看着他眼中深沉的痛与决绝,忽然明白了为何他能在军功赫赫时选择急流勇退,为何能隐忍多年装出淡泊模样。这深宫中的每一份仇恨,都浸透了血泪。

  “殿下,”她郑重道,“青澜愿助殿下达成所愿。”

  不仅仅是为了沈家的昭雪,也是为了那些被冤屈的灵魂。

  萧景玄深深看着她,许久,才低声道:“谢谢你,青澜。”

  这一刻,他们之间不再是单纯的同盟关系,而是真正成了走在同一条路上、有着共同目标的同伴。

  **

  次日清晨,沈青澜刚处理完府中事务,便有门房来报,说安阳郡主来访。

  她忙迎至花厅。安阳今日穿了一身鹅黄色骑装,发束金冠,显得英气勃勃,只是眉宇间带着几分忧虑。

  “郡主今日怎么得空过来?”沈青澜笑着请她入座。

  安阳挥退左右,压低声音:“我是来给你提个醒的。昨日我进宫给太后请安,听说皇后娘娘设宴的事,特意点了你的名。”

  沈青澜神色不变:“此事青澜已知道了。”

  “你知道便好。”安阳握住她的手,“青澜,这次宴席不简单。我母亲说,李皇后近日心情极差,郑家的事让她失了颜面,齐王那边也不安分。她这时候设宴,必有所图。”

  “郡主放心,青澜会小心应对。”

  安阳却摇头:“不止是小心。我听说……宴席上可能会有人为难你。宫里有几位诰命,与李皇后走得近,惯会捧高踩低。你如今身份特殊,她们恐怕会借题发挥。”

  沈青澜心中了然。这是要给她下马威了。

  “多谢郡主提醒。”她真诚道谢,“只是既已受邀,便没有退缩的道理。”

  安阳看着她沉静的面容,忽然笑了:“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会退缩的人。不过你放心,宴席那日我也会去。太后让我陪她赏花,正好能照应你一二。”

  沈青澜心中一暖:“郡主厚谊,青澜铭记。”

  “说什么厚谊,你我是朋友。”安阳爽朗道,随即又压低声音,“还有一事。李宗年大人三日后抵京,你可知道?”

  沈青澜点头。

  “我父亲说,李大人这次回京,带了不少东西。”安阳意味深长道,“路上已经遇到过两次‘意外’,幸亏护卫得力。父亲让我提醒靖王殿下,京中恐怕也不太平。”

  沈青澜神色一凛:“郡主的意思是……”

  “有人不想让他活着见到皇上。”安阳直言不讳,“靖王殿下既然要保他,就得做好万全准备。我父亲已经暗中加派了人手,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这话与萧景玄昨夜所说如出一辙。沈青澜心中警惕更甚:“请郡主转告国公爷,殿下已有安排,多谢国公爷费心。”

  安阳点头,又说了些闲话,便起身告辞。送走她后,沈青澜立即去寻萧景玄。

  萧景玄正在校场练箭。弓弦振动,箭矢破空,正中百步外的靶心。他今日穿了一身黑色劲装,更显身形挺拔,拉弓时臂膀的线条流畅有力。

  见沈青澜匆匆而来,他放下长弓:“怎么了?”

  沈青澜将安阳的话复述一遍。萧景玄听罢,眼神微冷:“果然。他们动手了。”

  “殿下,是否需要调整护卫部署?”

  萧景玄沉思片刻:“李宗年的行程是公开的,他走官道,沿途都有驿站。若是路上动手,目标太大,容易留下痕迹。我猜……他们会在京城下手。”

  “京城?”

  “对。”萧景玄走向箭靶,将箭矢一一收回,“李宗年抵京后,要先递折子,等待召见。这个空档期,是他最松懈、也最容易下手的时候。而且京城人多眼杂,事后也便于掩盖。”

  沈青澜跟上他的脚步:“那该如何防范?”

  “加强他落脚处的守卫是其一。”萧景玄道,“更重要的是,让他尽快见到父皇。只要证据呈递御前,他的安全就有了保障。”

  “可皇上何时召见,并非我们能决定。”

  “所以需要有人推动。”萧景玄停下脚步,看向她,“青澜,你可知这次李宗年回京,除了江南赋税的证据,还带了什么?”

  沈青澜摇头。

  “他查到了郑氏与北疆走私的证据。”萧景玄声音压得极低,“铁器、盐、药材……这些都是朝廷严控的物资。郑氏通过江南商会,与北疆部落暗中交易,获利巨万。而这背后,有齐王府的影子。”

  沈青澜倒吸一口凉气。私通外敌,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这些证据一旦坐实,齐王便是万劫不复。”萧景玄继续道,“所以李皇后和齐王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证据呈递。李宗年的命,现在系在这些证据上。”

  “那我们必须尽快让他见到皇上。”

  “是。”萧景玄点头,“我已经联络了几位御史,明日早朝会联名上奏,请求皇上尽快召见李宗年,听取江南赋税清查的禀报。另外,卫国公那边也会帮忙说话。”

  沈青澜心中快速盘算:“皇上近日龙体如何?”

  “父皇春秋正盛,只是近年愈发多疑。”萧景玄道,“但江南赋税事关国库,他一定会重视。只要御史的奏章递上去,三日内必会召见。”

  三日。这三天,就是最危险的时候。

  “殿下,青澜有一计。”她忽然道。

  “你说。”

  “李宗年大人抵京后,不必让他住进驿馆或客栈。”沈青澜眼中闪着光,“可以请他住进……大报恩寺。”

  萧景玄一怔,随即明白了她的用意。

  大报恩寺是皇家寺庙,守卫森严,寻常人不得擅入。寺中高僧了悟大师德高望重,与永和帝有半师之谊。若李宗年住进寺中,一来安全有保障,二来可以借了悟大师之口,向皇上传递消息。

  “好计策。”萧景玄赞道,“了悟大师与我母妃有旧,这些年来对我也多有照拂。请他帮忙,应该可行。”

  “青澜愿去拜访了悟大师。”沈青澜主动请缨。

  萧景玄看着她:“你认识大师?”

  “昔年随父亲在京时,曾随他去大报恩寺听经。”沈青澜回忆道,“父亲与了悟大师论道,青澜在一旁侍奉。大师还夸过我写的字。”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沈家还未蒙难,她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沈家大小姐。如今想来,恍如隔世。

  萧景玄点头:“也好。你以靖王府长史的身份去拜访,替我送一份手抄的《金刚经》。大师是聪明人,会明白的。”

  **

  午后,沈青澜换了身素净的衣裙,带着萧景玄手抄的经卷,乘车前往大报恩寺。

  寺庙位于城西栖霞山麓,环境清幽。马车沿着山道缓缓而行,两旁古木参天,鸟鸣声声,与城中的喧嚣恍如两个世界。

  到了山门前,沈青澜下车步行。秦妈妈跟在她身侧,两个侍卫远远随行。

  知客僧听说她是靖王府的人,又看了萧景玄的名帖,态度恭敬地将她引至客堂奉茶,然后去通报了悟大师。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一位须眉皆白的老僧缓步而来。他身形清瘦,步履却稳,一双眼睛澄澈明净,仿佛能洞察人心。

  “小施主多年不见,风姿更胜往昔。”了悟大师含笑合十。

  沈青澜忙起身还礼:“大师还记得青澜?”

  “沈施主的女儿,老衲怎会忘记。”了悟大师请她重新落座,“当年你随令尊来寺中,不过垂髫之年,却已能静坐听经两个时辰,老衲印象极深。”

  沈青澜心中一酸:“家父若知大师还记得他,必定欣慰。”

  了悟大师叹息一声:“沈太傅蒙冤之事,老衲亦有耳闻。世事无常,人心叵测,唯愿沈施主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多谢大师。”沈青澜压下心中情绪,转入正题,“今日青澜前来,一是替靖王殿下向大师问安,送上殿下手抄的《金刚经》。”

  她让秦妈妈奉上经卷。了悟大师接过,展开看了几眼,点头道:“靖王殿下的字,沉稳中隐有锋芒,可见心志。老衲收下了。”

  “二是有一事,想请大师相助。”沈青澜斟酌着言辞,“江南巡抚李宗年大人三日后抵京,身负要务。但京城之中,恐有人不欲他完成使命。殿下想请李大人抵京后,暂居寺中禅房,以保安全。”

  了悟大师静默片刻,缓缓道:“佛门净地,本当远离红尘纷扰。但若事关社稷民生,老衲亦不能坐视。李大人若愿来,寺中自有清净之处。”

  这便是答应了。

  沈青澜起身深深一礼:“大师慈悲,青澜代殿下谢过。”

  “不必多礼。”了悟大师虚扶一把,“靖王殿下这些年的作为,老衲看在眼里。他能心怀天下,不忘根本,实属难得。沈施主,你跟在殿下身边,也请多多提点。”

  这话说得颇有深意。沈青澜恭敬应下:“青澜谨记。”

  了悟大师又看了她一眼,忽然道:“三日后皇后娘娘设宴,沈施主也要去吧?”

  沈青澜心中微惊:“大师也听说了?”

  “宫中的事,总会传到寺里。”了悟大师平和道,“老衲送你一句话: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只要心存正念,自有佛佑。”

  沈青澜细细品味这话,再次行礼:“谢大师指点。”

  离开大报恩寺时,已是夕阳西斜。山道上的光影斑驳陆离,沈青澜回头望去,寺庙的金顶在余晖中熠熠生辉,钟声悠悠传来,涤荡人心。

  秦妈妈轻声道:“了悟大师是得道高僧,能得他相助,李大人应该安全了。”

  沈青澜点头,心中却不敢完全放松。李皇后和齐王的手段,她见识过一二。如今双方都已亮出刀锋,接下来的每一步,都需如履薄冰。

  马车驶回城中时,华灯初上。京城夜市繁华,叫卖声、笑语声不绝于耳。沈青澜掀开车帘一角,看着这太平景象,忽然想起父亲曾说过的話——

  “青澜,你要记住,这世上的安宁从来不是天赐的。有人负重前行,才有人能岁月静好。”

  那时她不懂,如今却深有体会。

  **

  靖王府内,萧景玄听了沈青澜的禀报,神色稍缓:“了悟大师肯帮忙,事情就成了一半。接下来,就是确保李宗年顺利抵京。”

  “殿下,齐王那边会不会在最后关头……”

  “我已经派了一队暗卫,去接应李宗年的车队。”萧景玄道,“另外,五城兵马司那里也打了招呼,会加强京城各门的盘查。”

  沈青澜这才稍稍安心。萧景玄做事向来周全,既然已经安排,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还有一件事。”萧景玄看着她,“明日晚间,卫国公府设宴,请我们过去。”

  “又设宴?”沈青澜有些意外。

  “不是正式的宴席,是小宴。”萧景玄解释道,“安阳郡主生辰,只请了几位亲近的朋友。她特意让人送信来,请你务必到场。”

  沈青澜心中一动。安阳郡主在这个时候邀她赴宴,恐怕不只是生辰这么简单。

  果然,萧景玄接着道:“李宗年的长子李慕白,与安阳郡主是表亲,这次也会从江南回来,为父亲助阵。明日的宴席,他应该也会到场。”

  原来如此。这是要让双方先见一面,建立信任。

  “青澜明白了。”她点头,“明日定当赴宴。”

  萧景玄看着她眼下淡淡的青影,温声道:“这几日辛苦你了。回去歇息吧,明日还要应付宴席。”

  “殿下也早些歇息。”

  沈青澜行礼退下。走出书房时,她回头看了一眼,萧景玄仍站在舆图前,眉头微蹙,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案。

  这个男人的肩上,扛着太多东西。母妃的冤屈,朝堂的博弈,天下的未来……每一样都重若千钧。

  而她能做的,就是陪他一起扛。

  回到自己的院落,沈青澜并未立刻歇息。她点亮烛火,铺开纸笔,开始梳理这几日得到的各种信息。

  郑氏的罪证,江南的危局,李宗年的回京,皇后的宴席,齐王的动作……一条条,一件件,在纸上逐渐连成网络。

  她看得分明,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即将爆发的风暴中心。而她和萧景玄,正站在这风暴眼上。

  窗外传来更鼓声,已是子时。沈青澜放下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走到窗边。

  夜空无月,星子稀疏。远处宫城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那里是权力的中心,也是无数人梦想与噩梦开始的地方。

  三日后,她将踏入那个地方,直面那位后宫之主。

  沈青澜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父亲的教诲,萧景玄的信任,淑妃的冤屈,沈家的血债……这一切在她心中凝聚成一股坚定的力量。

  她不怕。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只能向前。

  夜风吹过,带来深秋的寒意。山雨欲来风满楼,而这京城的风,已经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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