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是记得,简直是印象深刻啊!”

  “像他这样集德智体美劳于一体的完美学生,在我的教学生涯中,可不多见,尤其是最后的高考,竟然考出了被官方教育系统屏蔽的高分。”

  “后来,过了一年多,我们才知道,他是那年京城的高考理科状元,以断层第一名的好成绩考入了京都大学商学院,简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啊!”

  苏念笙听到‘京都大学商学院第一名’,表情遽然愣住了。

  “俞老师,你记错了吧?”

  “我们京大商学院的第一名,不是他啊。”

  “怎么可能?年年学校开优秀教师表彰大会,校长都要把这件事情拿出来讲一遍,当做典范,夸我带出了现象级的传奇学生。”

  她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手机,骄傲地给她展示战绩。

  “看,这是当年教育系统内部公开后,十三市所有学生的高考成绩,我教育事业的巅峰时刻,一直保存着呢。”

  苏念笙低头,在明亮的电子屏幕上,看到了赫然高居第一位的名字——沈隽西,以及下面的第二名,时逾白。

  愿望桥上,一阵阵凛冽冷风吹得人耳膜鼓胀,几乎听不到声音。

  少女清浅瞳眸中像是被人扎进了一根针般,紧缩到极致,光芒呆滞而迟缓地久久盯着那张截图。

  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大脑空了,浑身血液在逆流,整个世界都在急速地坍塌。

  怎…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她冰凉指尖颤栗而仓皇地打开了手心的那只纸飞机。

  待看到里面的字时,彻底绷不住了。

  「我想守护小公主殿下,生生世世。

  ——白马骑士」

  大颗大颗晶莹滚烫的泪珠如秋雨般,扑簌簌落下,砸湿飞了十一年,跨越两世,终于飞到她手里的纸飞机。

  晕染了‘白马骑士’四个字。

  是他。

  是他……

  竟然是他!

  一刹那,苏念笙的心犹如被千刀万剐,一遍遍地狠狠凌迟着。

  巨大痛楚如同咸湿的海水,铺天盖地涌来,将她整个人都淹没了,窒息到耳目眩晕。

  每喘一下气,都疼痛不已。

  原来,沈隽西才是白马骑士,才是将她从那段灰暗无光日子里拉出来的救赎者,才是她一直一直爱着的人啊!

  前世,她认错了人,到死都以为白马骑士变了心,到死都不能理解……

  是啊。

  她真挚美好,温柔浪漫的白马骑士,怎么可能会是时逾白那种自私冷漠,活活将她折磨死的人呢?

  明明,沈隽西一直在叫她公主殿下,明明,沈隽西才是最了解她、最了解她家人的存在,明明,沈隽西才是一直陪伴在她身边,愿意为她无条件付出一切的人,为什么,为什么她从来都没有往他身上想过呢?

  不仅没有。

  在那几年里,她还一直在和他吵架,冷落他,不待见他,冷酷、无情至极……就像拿着刀子,一点点划他的心。

  他该有多痛啊?

  她在干什么?

  她到底在干什么啊?!

  “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

  她蓦然失声恸哭,双手颤抖地捧着那只纸飞机放到心口,站在桥上,难过地摇摇欲坠,吓坏了周围的一众老师和同学。

  “笙笙,笙笙你怎么了?”

  “笙笙,你怎么忽然哭了?”

  帝都CBD,沈氏集团总部大楼。

  办公室里,正在专心浏览报表的男生接到了一通电话,平静面孔上倏然掀起惊涛骇浪。

  “她现在在哪里?!”

  “帝苑壹号。”

  “砰咚——”

  活动室的门被打开。

  焦急万分闯进来的沈隽西,就看到……

  密密麻麻的航空母舰模型拼块,凌乱散落一地,中间坐着哭成泪人儿的女孩,眼圈通红,苍白小脸上全是未干的痕迹。

  “宝宝。”

  “宝宝,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他的心瞬间像根麻绳般,被紧紧拧在了一起,疼得不行。

  上前半跪在地上,紧紧抱着她。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告诉我他是谁好不好?”

  “呜…呜呜呜……”

  苏念笙感受到他炙热的怀抱和急切的关心,眼泪更加收不住了,一头栽进他的怀里,紧紧拥着,哭得都快抽抽了。

  “对不起,对不起沈隽西,对不起,都怪我认错了人,都怪我伤害了你,对不起啊……”

  什么认错了人?

  什么伤害了他?

  正在少年一头雾水时,就听她缓慢、断续地呜咽道,“你、你之前问我,为什么那么喜欢时逾白?”

  “其实,我并不是喜欢他,我是喜欢白马骑士,喜欢在妈妈走后,每天在窗口给我传纸飞机的白马骑士。”

  “我以为,他是……”

  什么?

  简简单单一句话,如五雷轰顶,让沈隽西愣在了当场。

  他修长指骨一阵阵发麻,胸口如密集的鼓点般,强烈震荡地几乎要冲破血脉,振聋发聩。

  一张清隽面庞微微仰起,上面扭曲着难以言喻的复杂神采,不知道是痛苦还是庆幸。

  黑漆漆凝成一点的极深瞳孔中,透出湛湛光芒。

  原来是这样。

  原来,竟是这样!

  他就说,他从小到大捧在手掌心,用心头血一点点浇灌出来的青梅花,怎么会轻易看上别人?

  他就说,他的宝宝,怎么舍得丢弃他?

  原来,她爱的从来都是他啊。

  “沈隽西,我爱你,我爱你!”

  “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啊,从情窦初开的那年,我爱的就是你,只是兜兜转转,耽误了那么久……”

  怀里,心爱女孩一遍遍哭着说爱他,听得他心脏发热发胀,酸涩又甜蜜地近乎疼痛。

  他感觉,环绕在心头多年,终日散不去的阴云,终于被拨开,窥见了天明。

  感觉深扎在心底的一根刺,也彻底被拔除了。

  “我也爱你,笙笙。”

  “我也好爱好爱你,爱得……”

  四年前,差点疯了。

  他紧紧地抱着她,紧地恨不得将她装进身体,再也不分开。

  “那你能原谅我吗?”

  女孩扬起一张泣不成声的小脸,眼角洇染着几丝忐忑。

  “会不会……怪我?”

  沈隽西看着,失笑出声。

  低头不停亲吻着她的眼角。

  “傻不傻?”

  “沈小西什么时候怪过苏小笙?”

  就算她想要他的命,他都会笑着给她递刀,怎么舍得怪她呢?

  “隽哥哥,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从来都没有说过纸飞机的事,为什么从来都不告诉我你是白马骑士?”

  “我怕你知道一切都是假的,都是我虚构出来的,会灰心,再次陷入绝望。”

  就像这几年间。

  他嫉妒时逾白,嫉妒到发疯,恨不得……让他消失。

  但是他不敢。

  生怕他消失了,她也会跟着一起。

  四年前,他曾亲眼见证过自己的花儿接近凋零,吓得差点傻了,再也无法接受,她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一星半点。

  “呜呜呜呜呜……”

  他这么说,她哭得更凶了。

  “对不起,对不起。”

  “都怪我,你罚我吧……”

  “罚你?”

  沈隽西捧着她的小脸,眼角微微掀起。

  “那就罚你不许哭了,说一百遍爱我。”

  “好。”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不知道,在说到第多少遍时,苏念笙忽然扑上去,重重吻住了他。

  沈隽西怔了一下,随即按着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少男少女痴迷地拥吻在一起,唇舌勾缠,津液交换,凶猛、激烈地好想要将对方都吞吃下去。

  当苏念笙的手慢慢往下探的时候,沈隽西一对乌沉瞳孔骤然收紧,透出丝丝极致炽亮的火花。

  然后反身,一把扫过模型拼块,将她死死地压在身底。

  原本遍布着玩具,乱糟糟一片的活动室内,很快,就变成了另外一种昏天黑地的玩,无法停止的靡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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