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镜河的水漫过苏承的靴底时,他正将最后一道符篆拍进河心石。

  "楚兄,"他头也不回,指节叩了叩石面新刻的阵纹,"这'意识残片阵'用的是镜殿碎晶混着我半滴精血,能模拟出我被重创后的灵识波动。"暮色里他的侧脸被河水映得发暗,却掩不住眼底的冷光,"陆沉那老东西吃了亏,必然要派复制体来追杀——但影将刚苏醒,连自己是谁都未必分得清,只能靠主控信号引路。"

  楚天策抱着臂站在岸边,玄色披风被河风掀起一角:"你是说,这阵能钓出幽影境的信号源?"

  "不只是钓。"苏承直起腰,九境戒在腕间发出极轻的嗡鸣,"我要让那影子以为找到了活靶子,主动暴露它和陆沉的连接点。"他转头看向林婉儿,后者正蹲在另一块礁石旁,指尖悬在水面三寸处,青玉笔笔锋凝着淡金色光雾,"婉儿,能感觉到阵基稳吗?"

  林婉儿睫毛轻颤,笔锋突然抖了抖:"阵纹......在吸我的灵气。"她抬眼时眼底泛着薄红,"但很稳,像......像块磁铁,把周围十里的灵气都拧成了线。"

  苏承点头,目光扫过蹲在不远处的白影。

  那少年正盯着自己的手背发呆,腕上还留着星璃拽他撤离时的红痕。"白影,"他喊了一声,"如果等下阵起时你觉得头疼,立刻退到三里外的老槐树下——你现在的身体承受不住意识震荡。"

  白影猛地抬头,眼底的混沌被这句话撕开一道缝:"我......我能帮上忙。"

  "你帮的忙够多了。"苏承的语气软了些,"等抓住信号源,你才是关键。"

  三日后的子夜,断镜河突然翻起黑浪。

  林婉儿正靠着树干打盹,青玉笔"当啷"掉在地上。

  她猛地睁眼,就见河面浮起万千银线,像有人在水下撒了把星子。"有......有东西!"她踉跄着扑到苏承身边,指尖按在他腕脉上,"那股波动......和你一样,又冷又沉,可里面......"她皱起眉,"像口空棺材,装着风。"

  苏承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早就在等这一刻——九境戒贴着皮肤发烫,将那丝数据流的轨迹刻进识海。"是影将。"他低笑一声,指腹摩挲着戒面的纹路,"它不是来杀我的,是来'标记'的。陆沉要给它装个追踪器,等它摸到我老巢再一网打尽。"

  "那我们现在......"楚天策的手按在剑柄上。

  "撤。"苏承转身就走,"但走之前,得给陆沉留份礼。"

  青禾书院旧址的地窖里,楚天策捏着那枚被改造成"伪命核"的母核碎片,指节发白:"你确定要把这东西藏在这儿?要是影将真杀过来......"

  "它杀的只是'影子'。"苏承将自己的一滴精血滴在碎片上,又用破序密钥划开一道细痕,"我在里面塞了段在镜殿和陆沉对打的记忆——足够以假乱真。"他抬头时,地窖的霉味里浮起一丝血锈气,"等消息传出去说我重伤躲在书院,陆沉肯定让影将冲这儿来。到时候......"他勾了勾唇,"全天下玩家都会看见,所谓'守关者不可侵'的神,是怎么被自己造的影子打脸的。"

  白影蹲在窖口的草堆里,突然开口:"如果......如果它真能杀了你?"

  "那就说明我输了。"苏承的声音很轻,"但我不会输。"

  幽影境的黑水渊畔,苏承立起那面残破古镜时,月正悬在中天。

  镜面刻着的"逆命者归"四个字被月光照得发亮,他袖中数百枚失败者意识残片"叮叮当当"落进镜前的土坑。

  "醒。"他咬破指尖,血珠溅在镜面上。

  古镜突然发出蜂鸣。

  第一缕黑影从西边山坳里钻出来时,苏承正在擦拭九境戒。

  那是个断臂老者,身上的粗布衫沾着血痂,跪到镜前时膝盖砸在碎石上,发出闷响:"我们......等了一个轮回。"

  第二道黑影从东边的芦苇荡里浮起,是个穿儒生长衫的青年,腰间挂着半块碎裂的玉牌——那是青禾书院内院弟子的信物。

  他盯着苏承的脸,喉结动了动:"苏......苏承?"

  "是我。"苏承走下土坡,伸手虚扶老者,"你们等的不是我,是能掀翻这破游戏的人。"他转身看向逐渐围拢的黑影,声音陡然拔高,"陆沉说玩家是蝼蚁?那今天,我就带你们做回人!"

  人群里响起抽噎声。

  有人跪得更直了,有人握紧了怀里的断剑,有个姑娘突然冲过来,把半块染血的发簪塞进苏承手里:"我妹妹......死在凝元境。她说要是能等到有人掀翻九境,让我把这个交给他。"

  苏承捏着发簪,指腹触到上面刻的"阿宁"二字。

  他抬头时,月光正漫过古镜,将所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无数把插向天空的剑。

  "明日。"他轻声说,"明日我带你们去影心台。"

  夜风卷着黑水渊的腥气掠过众人发梢。

  没有人问影心台是什么,没有人问明日会发生什么。

  他们只是望着这个站在月光里的少年,望着他腕间发烫的九境戒,突然就信了——信这天地间,终于要变一变规矩了。

  影心台的黑玉台面还凝着晨露时,三十七道身影已围拢成半圆。

  苏承站在台心,袖中破界符的灼意透过锦缎烫着皮肤——这是前世风无痕用三百年寿命换的东西,此刻终于要派上用场。

  "诸位。"他开口时,风卷着崖边的枯叶掠过众人发梢,"昨日说带你们变规矩,今日先证我有这资格。"

  人群里传来抽气声。

  那个昨日塞发簪的姑娘攥紧了袖口,指节发白;断臂老者眯起眼,残臂下意识摸向腰间不存在的剑;青禾书院的儒生长衫青年将碎玉牌按在胸口,玉茬刺得掌心渗血——他们都在等,等这个总说"掀翻游戏"的少年,拿出点真东西。

  苏承摸出那方泛黄的符纸。

  符纹在他指尖流转如活物,像是被唤醒的蛇。"这是破界符。"他声音沉了些,"能撕开九境壁垒的符。"

  台下炸开嗡嗡私语。"吹牛吧?守关者说过空间裂隙是规则禁区......""嘘!没看他腕上的戒指在发光?"

  苏承没接话。

  他屈指一弹,符纸"唰"地燃成金红。

  风突然倒卷,黑玉台中央裂开一道尺许长的裂隙,像谁拿利刃划开了幕布。

  裂隙后露出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冷气——那是翻涌的青色雾海,雾中悬浮着半座石阙,阙上"风渊"二字被雾水浸得发亮,正是第四境守关之地!

  "这是......第四境?"儒生长衫青年踉跄一步,"我师兄......死在风渊第三重。"他声音发颤,伸手去碰裂隙边缘,指尖刚触到那层半透明的膜,裂隙里突然卷出一道风刃,在他手背划出血痕。

  苏承抬手合上裂隙,符灰簌簌落在他脚边:"守关者说空间不可破?不过是怕你们看见,他们的'规则',护不住自己的老巢。"

  台下静得能听见呼吸。

  断臂老者突然"咚"地跪下,额头砸在黑玉上:"我信!我家那小子死在御气境,守关者说他'灵气不纯'——可老子当年扛过三石粮,灵气能不纯?"

  "我也信!"发簪姑娘冲上台,发间碎玉叮当作响,"我妹妹阿宁总说'九境该有活人的规矩',她要是看见......"她猛地捂住嘴,眼泪砸在黑玉上。

  苏承按住她肩膀,另一只手拍向九境戒。

  十枚巴掌大的青铜牌"当啷"落在台上,每枚都刻着歪扭的阵纹,凑近能看见细纹里流转的星芒。"这是空间铭牌。"他拾起一枚,指腹划过"锻体境·玄铁关"的刻痕,"我破解的关卡坐标都在里面,持牌者可自由进出,不受守关者压制。"

  "那代价呢?"人群后排传来沙哑的声音。

  是个穿粗麻短打的汉子,左眼蒙着块黑布,"天下没白吃的饼。"

  "代价是——"苏承扫过众人,目光在白影身上顿了顿,"你们要亲手打破下一个关卡。"他指尖敲了敲铭牌,"九境的规则是'守关者定,玩家闯',但从今天起,我们要做'定规则的人'。"

  台下再次炸开议论。

  黑布汉子扯了扯眼罩:"老子只会杀猪,不会破什么关!"

  "你会杀猪,就能破'屠兽境'。"苏承突然笑了,"守关者设的关卡,本质是人心之障——你怕他,他就是神;你不怕,他就是块能敲碎的石头。"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从人群中走出。

  是白影。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在和什么较劲,直到站在苏承身侧,突然抬手撕开左肩衣袍。

  众人倒抽冷气。

  白影锁骨下方,一道暗红烙印盘踞如活物:九颗碎星环绕着一轮暗月,月中隐约能看见锁链纹路。

  "吾名白斩。"他的声音不再混沌,像被擦净的剑,"昔为九曜亲卫统领,镇守第一境锻体关。"他转头看向苏承,眼底翻涌着连自己都陌生的灼热,"我曾信'唯一通关者'是天道,直到亲眼见他抽了三百个玩家的魂,就为炼一个'完美复制体'。"他的指尖抚过烙印,"这是'影契',他用我的魂做了复制体的模板——你们见过的每个'苏承',每个'楚天策',都是我残魂的碎片。"

  台下死寂。

  儒生长衫青年突然踉跄后退,撞在崖边怪石上:"难怪......难怪那复制体总说'规则不可违',和九曜的话一模一样......"

  "今日。"白斩转向众人,烙印随着他的动作泛起红光,"我以残命起誓——助苏承,焚尽所有伪神之影。"他的声音突然哽咽,像淬了千年冰的剑终于落了温,"我想......替那些被做成复制体的兄弟,活一次。"

  发簪姑娘突然冲上去,攥住白斩未受伤的手:"我信你!阿宁说过,坏人的帮凶里,也有想变好的人。"

  断臂老者跟着跪了:"白统领,我家小子要是还在,该喊你一声叔......"

  苏承望着这一幕,喉结动了动。

  他能感觉到九境戒在发烫,那是数据洪流在沸腾——白斩的记忆正在和戒指里的碎片共鸣,前世他怎么也想不通的"复制体漏洞",此刻突然清晰如镜。

  "叮——"

  林婉儿的青玉笔突然坠地。

  她脸色煞白,指尖抵着太阳穴,冷汗顺着下巴砸在黑玉上:"水......黑水渊底有东西在动。"她踉跄着抓住苏承的衣袖,"像......像有千万只眼睛在看我们。"

  众人转头。

  黑水渊的河面不知何时结了层薄冰,冰下浮着无数倒影——全是苏承的模样。

  有的持剑怒目,有的跪地求饶,有的眼尾染血疯狂撕扯自己的喉咙,最终所有倒影汇聚成一道漆黑身影,踏着冰面缓缓走来。

  "影将!"楚天策的刀已出鞘三寸,刀光映得他眼底泛红,"这东西上次在断镜河差点撕了你的魂!"

  苏承却按住他的手腕。

  他望着那道黑影,嘴角勾起极淡的笑——影将的脚步虽稳,可它脚下的冰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裂开,露出下面翻涌的黑浪。

  那是九境戒在标记它的数据流,是他三天前埋下的饵,终于钓上了钩。

  "开影心台封印。"他对白斩说。

  白斩愣了一瞬,随即点头。

  他掌心按在黑玉台边缘的阵纹上,烙印红光暴涨。

  台底传来闷响,原本笼罩影心台的淡青色光罩"啪"地碎裂,像块被砸的琉璃。

  影将的脚步顿了顿。

  它抬起头,那张和苏承一模一样的脸裂开诡异的笑:"规则之外的蝼蚁,也配开......"

  "进来。"苏承打断它。

  他的指尖在九境戒上快速划过,十枚空间铭牌突然同时飞起,悬浮在众人头顶。

  三十七道身影同时抬手,掌心贴着铭牌,皮肤下泛起和铭牌相同的星芒。

  "轰——"

  所有铭牌的光纹连成线,在空中拼出一幅巨大的九境图。

  图中前七境的位置闪着微光,第八境却裂开蛛网般的缝隙,缝隙里渗出的血珠,竟在虚空中凝成一行字:【逆命者,已在你身后】。

  影将猛地转身。

  可它身后只有黑玉台,只有三十七张带着血勇的脸,只有苏承腕间九境戒的光,亮得像要撕开这方天地的幕布。

  "这不可能......"影将的声音开始扭曲,身体像被揉皱的纸,"九曜大人说过......"

  "九曜说的不算。"苏承一步踏前,九境戒的光淹没了他的轮廓,"从今天起,我说的算。"

  黑玉台下,发簪姑娘攥紧了那半支"阿宁"发簪;白斩摸着肩上的烙印,第一次觉得疼得痛快;林婉儿捡起青玉笔,笔尖凝着比昨日更亮的金光——他们都听见了,九境图裂隙里传来的轰鸣,像古钟苏醒,像规则崩解,像......新的秩序,正在裂缝里生长。

  而影将的身体,终于在血字前碎成了星屑。

  血图却未消散。

  那些渗出的血珠仍在空中悬浮,缓缓蠕动着,仿佛在等待什么——等待更多的人,更多的光,来将这张裂图,彻底撕成新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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