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罗曼诺夫探员。”席勒看起来没什么表情,只是在打招呼的时候微微垂了垂眉尾,显示出自己的友善。在那一瞬间,娜塔莎就知道自己这趟来得不亏。

  “行政休假结束了?”他们两个就像老朋友那样,肩并肩往走廊的另一侧走,颇为稔熟地聊起每个特工都熟悉的话题。

  “昨天刚结束。”席勒说,“办公室看起来还是毫无希望。你对新工作怎么看?”

  “彻头彻尾的麻烦。”娜塔莎放缓了脚步,摇了摇头说。

  他们走到了咖啡机旁。看到席勒头都不抬地一手拿纸杯一手按按钮,娜塔莎就知道,这家伙是个真正的探员。

  “总统先生下命令的时候从来不考虑底下人的死活。”娜塔莎佯装抱怨,“我们现在要和这些不用睡觉的怪物们死磕到底。他们真应该给我放个美容假。”

  “那也得等事情结束之后。”席勒的声音在咖啡机煮沸的杂声中显得有些低沉,“除了抓人的命令之外,你还得到了什么交代?”

  “少来试探我。咱们两个的职级是一样的。我还拥有了对内执法权。我抓的人就是我的,你别想来捡现成的。”娜塔莎颇为不友善地挑了挑眉。

  “参与审讯也不行?”

  “超人可以让给你。”

  “还是算了。”

  席勒端着咖啡杯就要走。娜塔莎在身后叫住了他:“说真的,有个硬茬子可以让你表表功。阿卡姆骑士,咱们亲爱的总统先生的养子,一个坏脾气的小家伙。我都有点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了。”

  席勒一边走一边回头瞥了她一眼。娜塔莎趁他侧身的功夫,直接窜到了他前面,故意一个停顿,直接撞在席勒一侧的手臂上。滚烫的咖啡洒了他一身。

  虽然看出娜塔莎是故意的,席勒也没说什么,只是皱了皱眉,把纸杯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娜塔莎的视线追随过去,然后又落在席勒的手上。

  “你没有指纹?”

  “和你有什么关系?”

  “啧啧。”娜塔莎就像打量稀有动物似的,绕着席勒上下打量了个遍,站在他前面抱着胳膊拦住他的去路说,“那几个蝙蝠家族的人交给你,正义联盟的人我来。不管总统先生给你开了多少价,也总得拖过这一周。”

  席勒似乎也不急着走了。他靠在了一侧的墙上,抱着胳膊看着娜塔莎说:“他给你开了什么价?”

  “你。”

  “我?”

  “就是你。为了把你拖下水,我才来这给他打黑工。席勒,我真的很好奇,你怎么会真的当过FBI?”娜塔莎简直是啧啧称奇。

  “这和你到底有什么关系?”席勒皱着眉看她。

  “我就不能只是单纯的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吗?”娜塔莎状似无辜地看着他,“你的传奇职业经历,谁听了都会好奇吧?”

  “我没有向你解释的义务。让开。”

  席勒撞开了娜塔莎离开了。娜塔莎看着他的背影,嘴唇用力吸了一下一侧的牙齿,按了一下耳朵上的耳机说:“把之前差点被踢出去的那俩废物安排到3号审讯室,再把旁边的开水机给关了。”

  席勒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03号审讯室,对着门口的两人亮了一下证件,然后说:“帮我倒杯温水来。”

  他推门走进去。栏杆后面坐着个强壮的青年,手肘撑在桌子上抵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手指头。

  席勒清了清嗓子。

  阿卡姆骑士抬头,被头顶的灯光晃了一下,一时没能看清对方的脸,只是活动了一下肩膀,把身体向后靠,又踢了一脚桌子,制造出了一连串的噪音。

  审讯室的门又被打开。下属拿着纸杯递给了席勒。席勒的手指刚碰到纸杯就停顿了一下,他抬眼看着那个下属说:“怎么是凉的?”

  “呃,旁边的开水机坏了。我去楼下接的。”

  席勒按了一下耳机说:“娜塔莎,别给我搞这些小动作。你的对内执法权是特批,我的对内执法权是天职。你要是不想一天少一个助手,就……”

  “就怎么样?”

  “就把开水机打开。”

  席勒没空跟他磨蹭,在栏杆后面坐下。当他的脸脱离了灯光晃眼的范围的时候,正盯着这里的阿卡姆骑士“嗷”一嗓子,差点窜到房顶上去。

  “你……你你你你你!”

  “他怎么了?”席勒转头看向旁边坐着的特工。

  “我不知道啊。”旁边的特工略显茫然地说。

  “你们没暴力执法啊?”

  “上帝,他是总统的养子,我碰都没碰过他。”

  席勒转回去看阿卡姆骑士的时候,发现他疯狂地挣扎了起来。不光桌子被一脚踢翻,手铐和手铐连着的审讯椅都被扯变形了。

  “泰瑟枪。”席勒朝旁边的人伸手。拿到枪以后瞄准开枪,一发打在阿卡姆骑士的腰上。他抽搐了一下,趴在了地上。

  “打开。”席勒看了一眼栏杆上的门。

  旁边的特工有些犹豫,但还是给他打开了。席勒低头走了进去,本来是想看看阿卡姆骑士发什么疯,结果他刚走到他身边,阿卡姆骑士就不顾一切地爬起来往后面躲。

  席勒往后退了两步,然后说:“你先别激动。”

  “你离我远点!”阿卡姆骑士朝着他咆哮道,“你这个该死的暴力执法的混蛋!”

  “请问我哪里暴力执法了?”

  “你长成这样就是在精神暴力我!你和罗德里格斯什么关系?!”

  “真巧啊,我也姓罗德里格斯。”

  阿卡姆骑士吞了吞口水,缩了一下脖子说:“有话好好说,你先出去。”

  席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头走出了栏杆。阿卡姆骑士站在原地喘了好几口气,才拿眼睛去瞪他。他低声嘀咕了一些什么,但席勒没听清,从神情来看不会是什么好话。

  “现在可以开始问了吗?”席勒说。

  “问我不如去问蝙蝠侠。”阿卡姆骑士说,“你明知道间谍什么的都是子虚乌有,和我在这里浪费什么时间?喝你的咖啡去吧!”

  “看来你不太喜欢我这个罗德里格斯。我让另一个来跟你谈?”

  “不必了!”阿卡姆骑士提高声调说,“我早就说过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别急。”席勒从旁边把文件拿过来,从前往后翻了翻,开始一项一项问。

  娜塔莎坐在办公室里,和几个分析小组的成员看着神奇女侠所在的审讯室的监控。但她明显心不在焉,同事问她的问题,她都没听见。

  “头儿?……头儿?!”

  娜塔莎突然回神。她揉了揉额头说:“告诉他们今天就到这儿吧,咱们可熬不过这些超级英雄。明天改一下排班表,别真猝死了。”

  “头儿,有情况。”另一个下属拿着文件走进来说,“审讯和抓捕记录对不上。他们说少了个人。”

  “少了个人?”

  “是。几名到案人员都说有个叫月光骑士的新成员,但我们并没把他带回来。执法记录仪上没这个人,韦恩大厦的监控录像里也没有,倒是找到了几段对着空气说话的诡异影像。我们怀疑这是对方的某种特殊能力,你要看看吗?”

  一听到月光骑士的名字,娜塔莎就没什么兴趣了,她说:“不用管他,就按到案人数报。”

  01号审讯室里,特工们开始收拾文件,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房间。神奇女侠有些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忽然,她感觉房间亮了起来,一片银白色的光芒出现在她的眼前。

  “月光骑士?也对,你是月光,他们抓不住你。”神奇女侠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她说,“拜托,帮我看看亚马逊怎么样了。还有天堂岛,蝙蝠侠没对他们做什么吧?”

  席勒对她摇了摇头说:“总统先生提升了亚马逊的外交级别,文件刚刚公布。”

  神奇女侠捏紧了拳头,她忍不住说:“他是想让我待在这里,别给他找麻烦。他到底想干什么?”

  “或许他是在保护你。”席勒说。

  “在正义联盟成立时,我们就约好同面困难。”神奇女侠的眼神依旧很亮,“这证明他现在很清醒。”她说,“正义联盟里没有人需要他这种自以为是的保护。他不该去当总统的,权力让他的野心和控制欲愈发膨胀,这一定会带来灾难的。”

  “我的意思是,他在控制你们,确保你们不会和他对上。他需要从他自己带来的危险中保护你们。”

  “我不明白。他会带来什么危险?!”神奇女侠的拳头攥得非常紧,她说,“有什么是不能告诉我们的?!他简直自负到了极点!超人不该纵容他!”

  “肯特先生在政治方面的直觉比你要准确很多,女士。他也比你更了解蝙蝠侠。”席勒说,“如果不是这样,你们现在也不会在这里。”

  “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被困在这里还是好事了?简直荒唐!”神奇女侠斥责道。

  “是不是荒唐,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席勒轻轻晃了晃法杖,说,“你是如此的正义,女士。应该不会想因为一时激动伤了这里的普通人。为了尊重你的善良,我得做点保险措施。”

  说完,屋内的月光变得更亮起来。神奇女侠看到了房屋的墙壁变成了银白色,门上也多了两道银白色的锁链。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打定主意要当当权者的走狗了?!”神奇女侠十分愤怒地拍了桌子。

  “我不想说什么‘这是为你好’的话,但是你可以多相信蝙蝠侠一点的。”说完,席勒就消失在了月光里。

  见事不可改,神奇女侠只能缓缓坐了回去。在无人处,她露出略显崩溃的表情,用手掌撑着额头,把一头黑发向后梳,低声喃喃自语:“这到底是为什么?”

  “咔”的一声,门被打开了。红发的女特工根本不受银色锁链的影响,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我知道现在不是审讯时间。”她率先开口说,“所以这只是一场私人谈话。我说的也都是我的个人看法,你可以不往心里去。”

  “我知道你很担心亚马逊和你的族人,绝对不会在这里待太久。但蝙蝠侠既然能想办法把你抓进来,就不会让你跑出去。我建议你不要做无用功。只要你没成功跑出去,我就当你没努力过。”

  神奇女侠在她最后一句话里听出了一丝别样的意味。娜塔莎看着她说:“蝙蝠侠只会听到‘她选择了信任你’这样的结论。”

  “我……”

  “你喜欢他,我知道。既然政治上已经一败涂地,那就在感情上捞回来点儿。只要你没走,他就欠你一次。把握住这个机会吧,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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