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陆安然,这个时候明明是满脸不甘,指着她的鼻子骂她,说她就算回来也抢不走属于她的一切!

  她不是这个样子的!

  这个女人,为什么和上一世,完全不一样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毒蛇,瞬间缠上了沈星悦的心脏。

  她的复仇之路,在第一步,就出现了她无法掌控的偏差。

  也就在这时,林晚意的脑海里,响起了系统轻快的提示音。

  【叮!新世界新手任务发布:在与男主的第一次正面交锋中,获得他的初步怜悯。】

  【任务完成!奖励恶女值 200!】

  祠堂里机械的提示音消散。

  空气中除了浓重的檀香,还多了一种紧绷的,几乎要炸裂的死寂。

  陆承霄一动不动地站着,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门口投射进来的光。他昂贵的西装一尘不染,与几秒前还蜷缩在他脚边,抓着他裤脚的女孩形成了鲜明对比。

  那句话,在他空旷的脑海里回响。

  “除了这里,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一种陌生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刺痛感。他是一个只与数字,合同和冰冷事实打交道的人。情绪是负资产,那样一句话本该毫无意义。

  然而,它不是。

  沈星月看见了他那瞬间的静止。一股冰冷的,比任何惩罚都更让她恐惧的寒意,盘踞在她的心头。

  不对。

  事情不该是这样发展的。

  上一世,陆承霄是唯一给过她一丝善意的人。他是她在这个冰冷家庭里唯一的希望。他应该最能看清陆安然的恶毒。

  她不能让他被蒙骗。

  “大哥!”

  她的叫喊尖锐,划破了宁静。

  “你别被她骗了!她都是装的!”

  沈星月用颤抖的手指着地上的女孩,“你来之前,她还在咒骂我!说我是扫把星,是回来抢走一切的!所有人都听到了!”

  她的控诉悬在空中,充满了正义的愤怒。

  可她等来的不是认同,而是陆承霄身体的僵硬。那变化很细微,但确实存在。

  她的话,本意是揭穿谎言,但在那一片狼藉的,颤抖的悲伤面前,却显得无比刺耳和咄咄逼人。这让她看起来才像是那个欺凌者,对一个已经缴械投降的人不依不饶。

  陆承霄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不悦。那不是针对地上那个哭泣的女孩。

  而是针对她。

  他终于开口,吐出的字眼依旧简短,依旧冰冷,但那股审判的锋利感消失了。

  “起来。”

  这命令,是对林晚意说的。

  沈星月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他竟然不打算继续追究了。他就这么放过了她。

  陆承霄甚至没再看沈星月一眼,他微微侧身,对着身后阴影里候着的佣人吩咐。

  “送她回房休息。”

  就这样。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

  林晚意的肩膀因为看似解脱的抽泣而抖动着。她用手撑着地面,动作缓慢而不稳。

  “谢谢大哥……谢谢你……”

  她试着站起来。那双跪了许久的膝盖,戏剧性地一软。她的身体晃了晃,一个即将散架的脆弱娃娃。

  “啊……”

  一声轻呼从她唇边溢出,整个人向前栽倒。

  在任何人反应过来之前,一条有力的手臂猛地伸出。

  陆承霄动了。那是一个纯粹的本能动作,一种阻止易碎品在眼前摔碎的下意识反应。他的手扣住了她的上臂,稳住了她。

  接触很短暂。他掌心的温度只透过她单薄的衣料一秒钟。

  但对沈星月来说,这一秒被拉长到了永恒。

  她僵在原地,看着她最后的希望,她唯一的潜在盟友,扶着她死敌的手臂。那个他本该最厌恶的人。

  一股铁锈味涌上她的喉咙。那早就掐进肉里的指甲,终于刺破了皮肉。尖锐的痛感,远不及她胸腔里燃烧的怒火。

  一个佣人连忙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林晚意。

  陆承霄像是碰到什么烫手的东西一样收回手,一丝烦躁从他脸上闪过,为自己那不受控制的举动。

  “扶她回去。”他再次对佣人下令,语调恢复了之前的疏远和冷漠。

  林晚意虚弱地靠在佣人身上,一张小脸苍白,挂着泪痕。在被扶着经过沈星月身边时,她始终低着头,一副羞愧又脆弱的模样。

  只有她自己能感觉到,一股胜利的嗡鸣正贯穿她的四肢百骸。

  ……

  陆安然那间公主风格的卧室门,“咔哒”一声关上了。

  佣人看她状态不佳,关切地问:“安然小姐,需要给您拿点药酒揉揉膝盖吗?”

  林晚意虚弱地摆摆手,“不用了,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好的,小姐。”

  门外的脚步声一消失,转变就在瞬间发生。

  颤抖停止了。

  泪水也从未存在过一般消失无踪。

  林晚意平稳地走到落地镜前,身姿挺拔,没有半分刚才的虚弱。她从梳妆台上拿起一张卸妆湿巾,开始有条不紊地,擦拭脸上的泪痕。

  镜中的女孩很美,但那份神态却是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空白。

  【老板,您刚才的表演简直是神来之笔!教科书级别的‘鳄鱼的眼泪’!】系统欢快地在她脑中响起。

  林晚意没理会,她在评估收益。

  【目标人物:陆承霄。怜悯值 10,厌恶值-5。】

  【对手:沈星月。仇恨值 100。】

  【开局漂亮!我们成功在目标心中种下了第一颗怀疑与怜悯的种子,同时把对手气了个半死。她的重生优势已经出现裂痕了!】

  怜悯值。一种有用,但终究低级的情感货币。它能让人放下戒备,却无法催生忠诚与痴迷。

  它只是一把钥匙。

  一把用来开启陆承霄那扇紧锁心门的钥匙。

  而现在,她已经将钥匙,插进了锁孔。

  她把用过的湿巾丢进垃圾桶。她的工作,才刚刚开始。

  祠堂里已经空无一人。

  沉重的木门被关上,房间重新陷入昏暗和肃穆。檀香的气味挥之不去。

  陆承霄独自站在刚才的位置,没有立刻离开。

  他的视线落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上。

  那是林晚意刚刚跪过的地方,是她爬向他,最后绝望地瘫软在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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