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盘腿坐在御榻上,手里抓着一把炒黄豆。

  “咔嚓。”

  一声脆响,老头子嚼碎一颗豆子,腮帮子鼓动着。

  “你是说……”朱元璋停下咀嚼的动作,身子微微前倾,盯着蒋瓛:“那个小子,被人泼了金汁?”

  蒋瓛把头埋得更低:“回皇爷,不止金汁。还有烂泥土、馊掉的泔水……允炆殿下的护卫被人群冲散了,他想跑,结果脚底打滑,整个人扑进了……”

  蒋瓛顿了顿,最后还是只能实话实说:

  “扑进了一堆刚倒出来的污秽里。臣亲眼看见,好几个正在纳鞋底的大婶,抄起鞋底子就往殿下屁股上抽,一边抽还一边骂。”

  朱元璋手里那颗刚拿起来的黄豆悬在半空,迟迟没送进嘴里。

  按理说,他该发火。

  朱允炆再怎么说也是朱家的种,是大明的皇孙。

  皇孙当街被泼粪,这打的是皇家的脸,也是他朱元璋的脸。

  可不知道为什么,老朱脑子里只要一闪过平日里朱允炆那副唯唯诺诺、满嘴“之乎者也”的酸腐模样,再联想到他在漫天屎尿中抱头鼠窜的场景……

  “噗——”

  朱元璋没绷住,刚嚼烂的豆渣喷一地。

  “哈哈哈哈!”

  老朱把手里的黄豆往盘子里一扔:

  “该!真他娘的该!这帮读书人不是天天把民意挂在嘴边吗?不是说咱大孙不修德行吗?这下好了,百姓赏了他们一嘴热乎的!这就叫民意!这就叫德行!”

  笑够了,朱元璋扭头看向一直坐在窗边喝茶的年轻人。

  “大孙,你这招……损。”

  朱元璋嘴上骂着损,脸上那层层叠叠的褶子却舒展开来,全是得意:

  “你这是把那帮读书人的脸皮硬生生扒下来,扔进茅坑里踩啊。经此一事,谁还敢拿‘清流’两个字来压你?”

  朱雄英神色平静。

  “爷爷,孙儿什么都没做。”

  朱雄英强忍着嘴角抽动的笑意:

  “孙儿只是告诉百姓,谁偷了他们的粮食,谁剥了他们的人皮。百姓心里有杆秤,以前他们不敢称,是因为怕。现在孙儿帮他们把秤砣扶正了,他们自然知道该砸向谁。”

  朱元璋收敛了笑容,上下打量着这个才十八岁的长孙。

  以前他觉得大孙像自己,够狠。

  现在看来,这孩子比自己当年还要可怕。

  杀人,他朱元璋在行;

  可这诛心的手段,大孙才是祖宗。

  不动一兵一卒,也没动用锦衣卫抓人,就让朱允炆苦心经营十几年的“仁厚”名声,在一场屎尿齐飞的闹剧中,变得臭不可闻。

  “那允炆现在咋样了?”朱元璋随口问一句,语气里听不出多少关切。

  “被抬回东宫了。”蒋瓛答道:

  “听说一路上吐了八回,这会儿太医正拿着熏香给他洗身子呢,据说洗了三遍,味儿还没散。”

  朱元璋冷哼一声,脸沉下来:

  “废物。咱让他老实待着,非要去逞能。想踩着咱大孙上位?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传旨,看守东宫的守卫全都去领50军棍!”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的脚步声。

  “报——!”

  一名小太监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喜色:“万岁爷!太孙殿下!秦王、晋王、燕王三位殿下回来了!车队……车队把半个午门广场都堵满了!”

  朱元璋眼睛瞪圆。

  “钱!咱的银子回来了!”

  ……

  奉天殿前广场。

  一百多辆大车黑压压地铺满汉白玉广场,沉重的车轮把地砖压得吱嘎作响。

  车上盖着厚厚的油布,边角处偶尔露出一抹朱红,那是装银子的大木箱。

  朱樉、朱棡、朱棣三人站在最前面。

  按理说,大胜归来,又是带回了巨款,这三位塞王应该意气风发才对。

  可现在,三人一个个脸色发白,眼神有些发直。

  他们进宫的时候,特意绕路经过了夫子庙。

  那时候人群还没散尽,地上的泥浆还没干透,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混合血腥气、馊味和那种难以描述的恶臭。

  “老四……”

  朱樉强压下胃里的酸水,声音压得极低:“你看见没?那个宋讷的官帽……被踩扁了嵌在烂泥里,旁边还有半截……那是人屎吧?”

  朱棣面无表情,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但他藏在袖子里紧握成拳的手。

  他常年在北平跟鞑子拼命,死人堆里睡觉也是常事。

  但那种惨烈是刀枪见红,而这种“惨”,是尊严被踩进泥坑里的绝望。

  几千个读书人啊,平日里高高在上,见着藩王都敢用鼻孔看人,今天却被那群他们眼里的“泥腿子”用粪便给埋了。

  “二哥,闭嘴。”朱棡脸色阴沉,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比起那帮酸儒,咱们算运气好的。大侄子只是让咱们去抢钱,没让咱们去……去吃屎。”

  话糙理不糙。

  三兄弟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底看到深深的忌惮。

  以前他们怕朱雄英,是因为这小子身份正统,背后有老爷子撑腰。

  但今天,这种怕变了味儿。

  这小子是魔鬼。

  他能把最温顺的绵羊变成疯狗,能把高高在上的圣人拉进猪圈。

  这种操控人心的手段,比刀剑可怕一万倍。

  谁要是得罪了他,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甚至死了还要遗臭万年。

  “哈哈哈!老二!老三!老四!”

  朱元璋爽朗的大笑声打破三人的沉默。

  老头子披着大氅,大步流星地冲下来。

  朱雄英跟在后面,走得很慢,双手拢在袖子里,脸上挂着那副招牌式的微笑,温和得像个邻家少年。

  可在三位叔叔眼里,这笑容比阎王爷的招魂幡还渗人。

  “参见父皇!参见太孙殿下!”

  三人齐刷刷单膝跪地,甲胄撞击地面,整齐划一。

  这会儿他们半点藩王的傲气都不敢露。

  “免礼免礼!都起来!”

  朱元璋看都没看儿子们一眼,直接冲到第一辆大车前,伸手一把掀开油布。

  “砰!”

  白。

  刺眼的白。

  满满一箱子五十两一锭的雪花银,码得整整齐齐,在冬日的阳光下反射着迷人的冷光。

  那光芒太盛,甚至让人觉得有些目眩神迷。

  “嘶——”

  “真金白银啊……”老朱的手都在抖,那是激动的:

  “这帮杀千刀的奸商,居然藏了这么多?咱大明的国库都能跑马了,他们倒是富得流油!”

  朱棣站起身,拱手道:“父皇,大侄子。十七家钱庄,一共抄出白银五百二十万两,黄金八万两。另有地契、房契三箱,还没来得及折算。”

  五百二十万两!

  这相当于大明国库两年的收入!

  朱元璋回头,看向朱雄英:“大孙!这钱属于朕的吧!”

  “这一次你可不能和朕抢 啊!”

  朱元璋说完,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生怕朱雄英又把这些银子拿去干那个什么银行啊?

  朱雄英却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那些银子,仿佛那只是一堆石头。

  他的目光越过银箱,落在那三位叔叔身上。

  “四叔,辛苦了。”

  朱雄英温和的笑着:“刚才路过夫子庙,没吓着吧?”

  这一问。

  朱棣感觉头皮发麻。

  这是试探?

  还是警告?

  “臣……没被吓着。”朱棣硬着头皮:“那帮酸儒平日里鱼肉百姓,今日算是……罪有应得。”

  “四叔是个明白人。”

  朱雄英笑的更加开心:

  “读书人坏了心,比拿刀的鞑子还难杀。因为刀杀身,笔杀心。要想赢他们,就得先把他们的神坛砸碎,把他们的脸皮撕烂,让他们从云端跌进烂泥里。”

  朱雄英转过身,面向朱樉和朱棡:“二叔,三叔。”

  “哎!在!在呢!”朱樉浑身一激灵,赶紧答应,生怕慢了半拍就被扔进夫子庙。

  “这一路进京,抄家拿人,想必也没少见血。”朱雄英指了指那些箱子:

  “之前答应几位叔叔的四成,孤现在就兑现。”

  什么?

  朱樉眼睛瞪得像铜铃,差点以为自己听错:“现……现在?”

  四成,那可是两百万两!

  这也太痛快了吧?

  本来以为这大侄子会找个理由先扣下,或者给张欠条慢慢还,甚至赖账,没想到是当场分赃?

  两百万两啊!

  那是西安府多少年的岁入?

  就在朱樉、朱棡、朱棣喜出望外,正要满口答应谢恩的时候。

  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从银子堆后面响起来。

  “咳咳咳……”

  朱元璋不知何时抄起腰带,阴恻恻地盯着三个儿子。

  “老二、老三、老四……”

  “你们三个兔崽子,是不是看老头子老了,提不动刀了?这是想揣窝子分家产,还是拿了钱想造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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