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开门的是郑云,林有德下意识地把揣在袖筒里的手往回缩了缩——上次那被捏碎骨头般的剧痛,他到现在想起来还骨头缝发酸。

  “郑……郑长工是吧。”林有德干咳了一声,摆出一副村干部的架势,却不敢直视郑云那双狼一样的眼睛,只敢对着院子里的温素喊话:

  “素素啊,在家呢?”

  温素慢悠悠地走出来,站在台阶上,也没说让人进屋,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大舅?稀客啊。今儿个是又带人来封我这宅子,还是来抓我这‘流氓犯’的?”

  林有德脸上的肉抽搐了两下,红一阵白一阵的。

  “咳!你这孩子,怎么说话总是夹枪带棒的?”

  林有德强压下心里的火气,一边在心里骂着王满囤多管闲事,一边不得不硬着头皮挤出一丝笑脸:

  “过去的事儿就翻篇了!上次……上次那是误会。大舅也是为了集体利益,一时糊涂。这一个月,支书也没少批评我,我也深刻反省了。”

  说着,他从那个黑皮公文包里掏出一个红皮的小本本,像是拿着什么烫手山芋似的,往前递了递:

  “给,这是公社刚批下来的。支书特意让我给你送过来。”

  温素眼神一亮。

  郑云很有眼力见地接过来,递到温素手里。

  翻开一看,上面盖着公社卫生院的鲜红钢印,写着几个大字——赤脚医生证。

  有了这个红本本,她温素以后在村里行医、采药、卖药,那就是名正言顺的“公家人”,谁要是再敢拿“非法行医”或者“封建迷信”来搞她,那就是跟公社作对。

  “那就谢谢大舅跑这一趟了。”

  温素合上证件,揣进兜里,语气虽然依旧淡淡的,但脸色缓和了一些,“既然是支书的指示,那大舅这道歉我就收下了。”

  林有德听着这句“收下了”,心里那个憋屈啊。

  想他堂堂村会计,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要不是为了保住头上的乌纱帽,要不是王满囤那个死脑筋非逼着他来“缓和关系”,他才不来受这份罪!

  “那是,那是。”

  林有德皮笑肉不笑地哼哈了两句,眼珠子骨碌一转,话锋突然一变:

  “素素啊,除了送证,大舅今儿来,还有个正经事。”

  他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瞬间切换成了“沉痛缅怀”模式:

  “这不过几天就是腊八了吗?要是大舅没记错,你外公就是腊八那天走的。”

  温素心头一跳。

  确实,外公是在几年前的腊八夜去世的。那是原主心里最深的痛,也是温素继承这份记忆后最敬重的老人。

  见温素没说话,林有德觉得有戏,赶紧趁热打铁:

  “俗话说,死者为大。这忌日是个大日子,马虎不得。这老宅子是你外公留下的根,也是他走的地方。我想着,到了那天,咱们一家子得在这院里摆个供桌,好好给你外公磕几个头,烧点纸,也算是尽尽孝心。”

  这理由冠冕堂皇,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

  温素要是拒绝,那就是不孝。

  “还有啊,”林有德一边观察着温素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地抛出了真正的“鱼钩”,“既然是祭祖,那就得人齐。你二舅……虽然混账了点,但他毕竟是你外公的亲儿子。我想着,趁这个机会,把他也叫回来。咱们一家人坐下来吃顿饭,当着老爷子的面,把以前那些个磕磕绊绊都解开。你觉得呢?”

  站在旁边的郑云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

  这哪里是祭祖,分明是找借口把那群无赖弄回来,借着“孝道”的大旗,给温素添堵,甚至可能想重新染指这套宅子。

  “温素……”郑云低声开口,想提醒她。

  温素却抬手制止了他。

  她看着林有德那张写满算计的脸,心里跟明镜似的。这老狐狸,硬的不行来软的,这是想借着死人的名头,重新把林大强那条疯狗放进院子里来咬人。

  但她能拒绝吗?

  不能。

  在这个年代,孝道大于天。她要是敢拦着舅舅祭拜外公,脊梁骨都能被人戳断。

  “行啊。”

  温素忽然笑了,笑得云淡风轻,“大舅这话说得在理。外公的祭日,确实该办。二舅也是林家的种,哪怕是被赶出去了,给亲爹磕头的权利还是有的。”

  林有德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痛快,眼底闪过一丝狂喜:“哎!这就对了!素素到底是懂事!”

  “不过……”

  温素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祭拜归祭拜,吃饭归吃饭。我这人喜静,不想大操大办。那天你们自带香烛纸钱,就在院子里磕个头。至于吃饭,就在这院里摆一桌素席,大家清清静静地吃顿饭,别搞那些乌烟瘴气的。”

  “没问题!都听你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腊八那天,我们一起过来!”

  林有德生怕温素反悔,目的达成后,也不多留,夹着公文包转身就走,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腊八那天的天气不太好,冬日的白天短,不到下午五点,天色就已经擦黑了。

  院门被敲响的时候,温素刚把堂屋的煤油灯点亮。

  林有德带着林大强夫妻俩浩浩荡荡地来了。

  这回,林大强和刘翠花也没敢撒泼,两口子缩着脖子,手里拎着香烛纸钱和几个饭盒,跟在林有德身后,活像两只被拔了牙的瘟鸡。

  “素素啊,大舅把人都带来了。”

  林有德搓着冻红的手,脸上堆着那副招牌式的假笑,眼神却有些飘忽,不敢往站在温素身后的郑云身上看,“天黑得早,咱们赶紧先把正事办了,给老爷子磕个头,然后趁热吃饭。”

  温素穿着件干净的蓝棉袄,面色清冷。

  “进来吧。”

  她侧身让开路,目光冷冷地扫过这一家子,“丑话说前头,今儿个是给外公过忌日。谁要是敢在灵位前闹事,别怪我不讲情面。”

  “哪能呢!不能够!”林大强干笑了两声,那双三角眼却贪婪地在院子里那些晾晒药材的架子上扫了一圈。

  乖乖,这死丫头是真发财了啊!这一院子的药材,得换多少钱?

  堂屋正中,早就摆好了一张八仙桌。

  温素把外公的牌位请了出来,点燃了香烛。

  昏黄的灯光下,烟雾缭绕。林有德带着林大强一家,毕恭毕敬地跪在蒲团上,磕了三个响头。不管他们心里憋着什么坏水,但这头磕得倒是实诚——毕竟这老宅子的地契还在温素手里,他们还指望着能分一杯羹。

  郑云一直站在阴影里,双手抱胸,像尊门神一样盯着这群人。

  祭拜完,林有德立刻张罗着把带来的饭菜摆上桌。

  “来来来,大家都坐!”

  林有德反客为主,热情地招呼着,“大强,翠花,把带来的饺子和猪头肉都摆上!今儿个咱们一家人能坐在一起,那是老爷子在天之灵保佑!”

  大家围着八仙桌坐下。温素和郑云坐一边,林家两口子加林有德坐对面。

  屋外的风雪声越来越大,屋里的气氛却透着股诡异的热络。

  饭吃到一半,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林有德忽然从那个布兜子里掏出一个没有任何标签的白瓷酒瓶。

  “素素啊。”

  林有德拔开红布塞子,一股浓烈的药酒味儿瞬间飘了出来,“这是大舅特意去县里找老中医配的‘养生酒’,里面泡了人参和枸杞,大补!今儿个咱们不为了别的,就为了这一笑泯恩仇,也为了告慰老爷子,咱们必须得喝一杯!”

  说着,他不由分说地拿出几个小酒盅,满满当当地倒了五杯。

  “这第一杯,敬老爷子!”林有德把酒洒在地上。

  “这第二杯,敬咱们的一家团圆!”

  林有德举起酒杯,目光灼灼地盯着温素,又看了一眼郑云,“郑长工,你也来!这段时间多亏你照顾素素,这杯酒,我替素素谢谢你!”

  温素看着面前那杯泛着微黄色的酒液,眉头微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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